派大星情感

女子抛下那句话离开房间后,斋藤裕二又等了整整一天。

说句实话,在那之后即使是这么舒服的床,也难以睡得更舒服了,所以直到那位女士在翌日清晨再一次进入这个房间之前,斋藤裕二一直都不好过。

“所以你是打算要一直住在这间房间里,等着我们给你提供食物吗?”

“……我说过了,我想知道我朋友的情况吧,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你们照顾我们这么久,如果不能够解除诅咒的话,我们就自行离开了。”

“那可不行,你们已经花了我们很多的精力和资源了,要是就让你们这么走了,把我们这的信息都暴露出去就一点都不好了。”

只不过现在就算放你们走,你也没办法把你那个昏迷不醒的朋友带走啊——她揉着自己的腰,仿佛那里有什么伤一样。

“总之就是我们不透露一切的话,就没有办法得到你的信任,是这么一回事吧。”

“其实我觉得还不止呢。”

“你该不会想说,我们连一点人权都没有了吧?”

“你可真傻,那种没有实体的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吧,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刚刚这个问题也能算是很无聊吗……斋藤裕二自己小声嘀咕着。

“看来你差不多也已经明白了,那即使总算要进入正题了吧,到客厅去吧,有些事情不说明白的话不行吧,你一个人站得起来吗?”

“一天之前手就能动了,血液早就开始循环了,走路的当然是没问题,倒不如说在房间里已经呆得太久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她爽快地起了身,打开了门,独自向外走去。

“真是的……”

对待女性,斋藤裕二可以说是苦手中的苦手。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被这个来头不小的女性继续摆布多久,他就忍不住地摇起头来。

“你能不能走快点?走廊里可是有点冷,我可不想等那么久。”

“你是真不知道睡久了有多难受啊……”

斋藤裕二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费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一直横躺着的身体,要站起来并走路,反而充满了僵硬和痛苦。

光是往前走一步,骨头就嘎嘎作响,又麻又痛。

尽管如此,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向那位女性走了过去,对把痛苦的事情、严酷的事情全部都无意识地接受下来的斋藤裕二来说,这一次是有意识地接受。

总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把自己的感觉不自然地抑制住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身体倒是还挺结实的,能够把他背上那么远的路,也一定有很不错的体力吧,你们两个的体质可以说差别相当的大了。”

“谢谢,因为我是在山里面长大的,不过我的心还是很柔弱的。”

“是吗?那作为参考,我会把它记在心里的,接下来就尽可能地对你温柔一点吧。”

尽管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完全没有在意情绪变得颓丧的斋藤裕二,那位女性开始在走廊里啪嗒啪嗒地走起来。

从房间里出来,才发现暖气实在是个太过便利得让人恼怒的东西。

斋藤裕二不由地把双手合在一起,揉搓着取暖。

看起来这个屋子的取暖措施实在太少了,所以冬天的气温是让人恐惧的强敌。乌云密布的早上,不用看温度计,也能知道这深冬的寒冷。

这座大屋在更靠近山里的地方,附近是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的森林,所以这里的冬天比街上来得更早。

走过长长的走廊,无机质的足音在楼梯回响。

馆内的装饰品是不想让人放在手里抚摸的东西,生活气息更是完全感觉不到。

比起豪华更多的是一种寂寞的感觉。

像这种有昏暗晨光装饰的房屋,如果这附近有城市里那毛毛多的住宅区的话,恐怕会被孩子们当做鬼屋吧。

“再怎么说也太大了,会被当做鬼屋也情有可原吧……”

用对方难以察觉的自言自语述说着感想,斋藤裕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窗上显露出忧郁的颜色,他有种预感,可以待在温暖的被窝里那样幸福的早上,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建筑。

一共是分为三层的洋馆,房间的数量比斋藤裕二和余秋源他们居住的租房那栋楼还要多。

但是这份宽敞,说实话也有点难以处理。

房间的数量和居住的人不成比例,与铺有绒毯的走廊里那份豪华相反,让人感觉特别地寒冷。

本以为是日本的组织,应该也像是中国那样,在某个巨大的建筑物里面,会呆着一群不问世事的怪人。

现在看来,怪人有是有,但好像却只有这一个。

斋藤裕二睡觉的那个客房在二楼的东侧。

下到一楼的楼梯似乎是在走廊的尽头,这个洋馆正中央的位置。

冬日的晨曦透过窗户注入了进来,看起来像废墟一样的走廊愈发的寂寞。

穿过洋馆的中部,向下可以看到一楼的样子。

楼梯是沿着墙壁建造的,除了这个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二楼的大厅里还有通向三楼的楼梯,恐怕屋顶还有仓库吧。

那位女性完全没有理睬东张西望的斋藤裕二,很熟练地走下了台阶。

前厅的建筑风格突然一变,是由白色和木材组成的空间。

清晨的阳光从天花板直射下来,把木地板照得明晃晃的。

墙壁则是清一色的纯白,没有一点点污渍,高高的墙壁更给人以坚固的感觉。

延续到二楼的楼梯。

好久没有使用过的大壁炉。

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不常见的电话机被随意地放在一边。

巨大的钟表孤孤零零地铭刻着时间。

至此为止,斋藤裕二对这座建筑物有了自己的想法,这里比起洋馆,更像是一座古城。

斋藤裕二呆呆地看着这好像是异世界一样的建筑,那位女性则站住,冷冷地看着他。

“能不能别走一步停一步了,客厅在这边,别在那傻站着。”

她一边说着,把手放到了楼梯旁边的门上,大厅一共有四个门,从玄关看过去,东侧的门似乎是通往客厅的,而对面西侧的门则是通往洋馆的左翼,南侧的门通往玄关,北侧壁炉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门,这个小门实际上是通往浴室和卫生间的,因为隐藏在楼梯下而显得难以发现,当然这件事斋藤裕二此时还不知道。

一楼的走廊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总体显得有些昏暗,就如同二楼是放置的诊疗所,那大厅就是远离日本的西洋城堡,而一楼的走廊则是让人联想到小旅店的无窗迷宫。

即便是像斋藤裕二这样对建筑风格一点都不了解的人,也能够感觉到这个洋馆的不寻常。

看起来失去人权的自己接下来就要和这个鬼屋一样的建筑打交道了,这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那里就是客厅,里面是厨房,也能做些简单的料理,客厅的旁边有日光房,这里代替餐桌……嗯,算了吧,跟你说了这么多也没用,这些以后再说吧。”

这走廊中已经有一位女士,或者说是修女等在了那里。

那是一位从兜帽中蹿出几条金色发丝,有着绝美的容貌,仿佛从欧洲最安宁的场所来到的修女,看到两人来到,她露出了优雅却凉薄的微笑,游刃有余。

基本上除了修女服之外,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可以称得上和修女相近的气质,反而有点像是深藏不露的女武术家。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先行开始了,小姐。”

她朝身前的年轻女性毕恭毕敬地说完话,向斋藤裕二点了点头示意,然后自己推开了身后的门进了房间,留下两个人待在这气氛异样空间中。

“开始什么?”

“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不希望你进去。”

“为什么?里面有……”

斋藤裕二本还想继续问下去,可他看到眉头紧锁的女性时,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为你好,你朋友现在的样子一般人看了可不好,只会让你的心情变坏而已,可能……还会让你产生不好的回忆,你很担心他吧?”斋藤裕二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也知道现在余秋源的状况绝对不好,通过对方的样子来看,余秋源的伤势可能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斋藤裕二完全想象不出余秋源现如今会是怎样。他从没有想象过余秋源在战斗中惨败的样子,所以也未曾像现在这么真正地担心过。

“……我没有很担心。”

“但是你还是想要看他吧。”

“是的。”他挺直了腰板。

对方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最后好像因为这回答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让了路。

来客毫不犹豫的样子让她感到心酸,他表现得毫不动摇并不说明他没有迷茫,他只是将视线从他没有意识到的根本性的恐慌上移开了而已。

就像是曾经的自己那样——

“那么……”

说完她便把手放到了昏暗走廊的一扇门上,扭转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回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斋藤裕二一眼,那眼神很快又消失了,没有任何耽搁,门把手被扭动了。

和外面一样,里头的景色也是相当的出人意料,这里的每一间房间几乎都是完全不同的装饰风格,也因此可以一目了然的得知这个房间的用途,他们现在踏进的这个房间,很明显是用来进行手术的医疗房间。

这个房间很小,只有简单的床和小铁柜。

余秋源正躺在床上,照看他的是刚才走廊上的那位修女。

她紧闭着双眼,穿着沾染了鲜血的修道服。

她正触摸着躺在床上的人。

她的手上拿着剪刀和线。

她的样子就像是静静地弹奏管风琴一样。

她沉稳而迅速地活动着手指,丝毫不停滞的动作好似是在按律演奏着。

修女一个接一个地将伤口进行包扎,她将刚刚用过的绷带丢掉,又重新换上了新绷带,隐藏起那人身体上破碎的地方,她还使用了大量的止血纱布,揭下的纱布全都是红色的,床头堆积的布条让人想到被污染的蔷薇,而那位修女就是在这蔷薇园中弹奏管风琴的来客——

实际上斋藤裕二已经完全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是余秋源吗?

即便那人可以清晰地看出有着余秋源的面貌,斋藤裕二还是没有勇气在自己心中把这个东西叫做余秋源。

尽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在门口呕吐了起来。

“我说过了吧,不仅仅是精神,他的肉体也因为完全的重构在不断的进行,而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痊愈,在他的人格得到认同前,肉体的存在是无法正式‘复位’的,没有办法得到完全的恢复,而是会一直不断的毁灭,但是他体内的某种能力却又一直在帮他修复这一切,他就像是普罗米修斯一样不断地被撕开伤口,然后又不断地被神力医治好,就像是神迹但‘神’错了地方一样,他将永远遭受这样的磨难,要不然就是精神先一步崩溃,要不然就是肉体受不住折磨而自行毁灭,我怎么都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存活下来,或许真的就只能期待奇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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