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大星情感

要在这大型邮轮上混上一周的时间,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至少张均觉得和这个不明身份的家伙一起混上这艘船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这船要花上一周多的时间,才能从英国的西海岸驶到美国的东海岸。

在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在大海上会遇到些什么,就没有办法去改变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等到登上美国大陆的那一刻。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里,那家伙也没有明说,只是要求张均必须听自己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解释。

白天他们原本打算躲在底层的低等级舱房内,等到晚上才出来透气的,而且这件事还是那个老妇人告诉自己的,结果船才开了没一小时,她就说自己忍不住了要出去走走,然后就跑得影子都没了。

张均自己也不是坐得住的人,比她多待了半小时后,也决定还是要上甲板看上一看,至少被抓到逃票,也顶多是用小船送回去,不会被丢到海里去。

“应该是吧……”

他呼吸着甲板上的海洋空气,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前一晚的事他还历历在目,可现如今他已经在远离伦敦那变成废墟的家,去往新大陆的大邮轮上了。

那无处可发泄的悲伤和愤怒,被一件接一件发生的事情盖了过去,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前往美国,就已经在路上了。

“唉……”

“为什么非得这样在这叹气,你要知道这邮轮上可都是一些大富大贵之人,在这里结识一些玩伴,对于你今后的日子来说可是件不错的选择。只知道在这里唉声叹气的话,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且这上面的人都是来享乐的,要是你就一直这样一脸苦相的话,被人发现了抓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老妇人拖着恰如其分的缓慢脚步,不知从甲板的哪个位置冒了出来。

海风咸得苦涩,就像是张均这不得不品尝的人生一般,而老妇人的存在,则是这亚硝酸盐含量过高的一餐中那不知分寸的全新咸味配菜。

“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去美国?”

“这就要关系到这之后的你的人生了,我可不能说破,但是归根结底其实我也不清楚,只能看到结局的我,也只会在一旁看着你的结束,不会对此做出什么会改变的事情。”

“那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待在伦敦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那这件事肯定是不好的,我好心带你离开那可是挽回了你几周时间,不至于被关到不知名的研究中心折磨到那时候才被放出来……嗨!这么一说,我还是影响了你的短期命运了呢!真不应该!”

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张均一点都不感兴趣。

“听说船上有个赌场,要不要去开心一把?”

“你有钱吗……就去开心,我们不是要低调吗,毕竟又是逃票上来的。”

“你懂什么……低调那是在赌场以外的地方,在赌场就得回归自我才有赢的机会,该好好利用这个赚点路费了,免得我们还没到纽约就先死在路上了。”

“纽约?我们要去纽约?”

老妇人招着手,摇着她缓慢又矮胖的身躯往船舱内走了。

“那家伙,究竟是要闹哪样……?”

比起风平浪静的白天,刚到了夜晚,船上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安详了,低等级的船舱内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张均差点就被几阵海浪导致的摇晃送下了床,睡觉能睡出呕吐感估计他也是头一个。

那怪家伙去了赌场就没回来,不是在那赢得手软,恐怕就是被人抓住打个半死了吧。

张均也不怎么想关心这件事,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对方执意要自己去美国这件事,在那边既无亲又无故,想找地方住下都是难事……

只不过,远离的英吉利海峡中,也找不到半处属于自己的归属了。

唯有向前——

他费尽力气开了舱门,在那老得不能更老的舱门打开之前,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被反锁在里头了。

走廊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些因为失衡而掉得到处都是的物品,几件女士内裤还因为不平衡的角度从上方滑过了张均眼前。

“……”

当做没看见之后,他果断地离开了舱房,总之这第一个晚上他已经决定要去其他地方度过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得让人后怕的喊叫声从舱房上方传出,那也是一样和他们从其他渠道进来的偷渡客,那是一个怀孕女人的房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均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惨叫,手里抓着的是走廊上的护栏,生怕被这深夜的恐怖叫声吓得脚软而像条内裤一样滑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今为止最崩溃的声音喊出来后,所有的惊吓都渐行渐远。

张均在门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上一看。

不出他所料,那怀孕女人流了一床的血,在床上完全没了知觉,刚刚的痛苦嚎叫或许已经是她最后的求救声了。

“可是我也不是医生啊……”

张均扶起她的身体往枕头方向靠了一靠,对方是有些雅利安血统的德国女性,微弱的声音还不停地从嘴里蹦出德语的单词,让张均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我回去给你找个医生来的,你得自己好好忍着了,我也没有接生的技巧……”

搞不好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就会临盆,去得久了恐怕也会危及生命,但要是留在这里加油鼓劲更是一点用处没有。

“你……挺住吧!”

他着急中看了对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想法传达过去,但那位虚弱的女士还是努力地咬紧了嘴唇,声音都不发出一点。

“……那我先去找找了,船上应该会有的吧,医生……毕竟是艘这么大的船。”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认识路已经是小事了,但现在是接近凌晨时分,人们都进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又该怎么去找到医生所在呢?

尽管抱着如此消极的想法,可他还是积极地奔跑起来,从底舱,到甲板,到一层,到二层,到最高一层……他几乎每一层都快速地跑过,把可以见到的每一个人都问了个遍,最终他才了解到在豪华邮轮最顶层的某一间大客房中,现在有一名医生正在看病,似乎是某个上流贵族生了怪病,才让船上的唯一一名医生半夜跑到那里去了。

张均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和偷渡客没有两样,继续忘我地狂奔到了豪华邮轮顶层,几乎没花上太长时间,他就发现了已经围上了一群人的房间外侧,想必那个得了怪病的上流贵族便是在这里受人照顾。

“那个……”

他问向的是站在最外边一个年轻的厨师学徒,他看起来也像是半夜睡不着觉,才被叫到这里来帮忙的样子,虽然困倦带给他身体的疲劳并不是虚假的,但是对于那上流贵族的情况的好奇似乎掩盖了这些疲倦。

“恶鬼上身啊是……”

似乎因为张均虽然是亚洲人长相却说得一口好英文,他才没有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恶鬼……?”

刚刚从鬼的故事里面脱身出来的张均,自然没有听漏这种奇怪的用词。

“其实从上船不久后就开始了,但是他一直没有说,忍着直到晚饭过后才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过了许久他的仆人们才发现的,你看看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家伙居然还带着仆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对吧?”

他这么一说张均才发现围在房间外的人实在多得有些离谱,得是多么地位高贵的人士才能带着这么多下属啊——

“那现在医生也在里面了?”

“是的,我们船上最好的医生,如果乘客里面没有别的更加出色的人才的话……不过就算有,我也相信我们的医生是最好的之一了。”

看样子医术的方面已经不需要太顾虑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那位医生肯不肯屈尊到底舱去为那位没有登船证明的女士看上一眼了……

“那位贵族究竟得了什么怪病?需要这么大阵仗的人为他服务啊?”

“你这么一问,其实我也很难回答,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才想过来这里看看。”

他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还是抽了下鼻子,老实地告诉了张均。

“听说是可以凭空移动物体,而且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种移动……有几个他带来的人已经被他给弄伤了,就连他最好的那个管家现在似乎也在房间里面休息着,并不是因为太过操劳,而是因为被那位贵族先生移动的东西给砸到了呢。”

当然我也不指望这些话说了你就会相信啦——他摆着手,继续投入到探头观察里头情况的行列中。

他说的没错,如果是以前的张均……至少放在一天之前,他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会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中。

但是“鬼”是确实存在着的,可能在这一天过去后,或者等到他们正式重新登上大陆之后,铺天盖地的伦敦遭到破坏的新闻就会席卷全世界吧,那些“鬼”所带来的恐慌,会真正地进入到人们的眼中。

而有了这些事情作为铺垫,张均又怎么会不相信里面的一位得了怪病的贵族会凭空移动物体呢?这比起让大地粉碎移动已经要合理的多了。

“如果得了这样的病,那就算把医生留在自己身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更何况他还会伤害到旁边的人,把唯一的医生伤了,那对于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好吧?”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不过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小小的学徒,我也很想让医生出来,我还有些事情要麻烦医生呢。”

就在他们两个还在对这件事争论不休的时候,人群似乎被拨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看起来是有人打算从里面出来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金色头发中带着些许银丝的中年男子,他刚从人群中显出身影,一旁的家伙便快乐地迎了上去。

“医生,我可把你等来了,我们班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晕船了,还是得和你找一些晕船药来用一下。”

“药你不都知道放在哪了吗?不会自己去拿吗,如果连这些小事也要麻烦我的话,这艘船直到靠泊之前,我根本就闲不下来了吧。”

他说完了话,用一种这位又是谁的眼神看向了在一旁站着听他们说话的张均。

“医生你好,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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