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大星情感

维纳斯修女的眼睛突然一眨一眨的,虽还没有完全张开,但猛地从靠垫上支起身子。

既不是梦,也不是妄想,不知何时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位少女。

“呃……”

对于一开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斋藤裕二感到有些悔恨。

“……我睡着了?”

她好像在尽可能保持着平和的语调,向着正站在屋子中央挂掉电话的斋藤裕二问去。

“嗯,大概是吧,我也才刚起来。”

修女没有抬头,好像对自己问出的问题的答案并不怎么关心。

——如果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就会被错认为是一个美丽的人偶吧。

维纳斯修女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古旧的书,可能是原本在读着。

纤细的手脚和不知阳光为何物的洁白肌肤。

带着冰冷颜色的瞳孔,冷冰冰地看向了斋藤裕二。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斋藤裕二还是会认为那深黑色和少女十分相衬,实在是有些合适过头了,她从一开始就是以这种形态出生的吧,微微低下的脸洁白无瑕,这是让同性的人看见都会感叹其美丽的纯净。

“不好意思,刚刚才听安提说,昨天晚上应该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

“是小姐让我来的,所以我才来了。”

——岩手县离这,可一点都不近。

“我睡了多久?”

“……不太清楚。”

维纳斯修女看向时钟,时针指向的刻度离她还有记忆的上一次看向时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回想了一下,这一天全是一些麻烦事,通宵到天明的疲劳终于爆发,让身体睡过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看向了自己在睡前冲泡好的红茶。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已经完全凉掉,这让她觉得惋惜。

“这样就算是福特纳姆和玛森的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听不懂品牌名称的斋藤裕二只好耸了耸肩。

“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安提没有告诉你吗?”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所以就先把你医好了再说了。”

“……”

对方那毫无感情的态度,反而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像是因为患者们的骚动,把什么糟糕的家伙给放出来了……听说是一个可以对伤害免疫的鬼。”

“那应该是秋山萤吧……”

“你认识吗?”

“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家伙,她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当初几乎让日本整个国家所有者的战力都投入到捕捉她的行动中了。”

“……所以我都说了,火箭筒哪里够用啊……”

“你之前不是去见了小姐的妹妹了吗?对方有说什么吗?”

“安比?本来是想去说服她来帮我们的忙的,不过被她拒绝了,她好像还在因为过去的某件事情而记恨着你的小姐呢。”

“……是吗?”

维纳斯修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小憩没有歇息好吧。

“话说回来,安提现在又去干嘛了?”

“她……让我看着你,等你好一点了再带你回去。”

“……真奇怪,真不像她,她原本可是想方设法要把我们两个人分开的。”

“为什么?”

维纳斯修女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看向斋藤裕二的时候,让他有些不适应,看起来修女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在装傻。

“你看我们两个原来不是有点不对付吗?所以她总是怕你要是哪一天生气了就把我给杀了也说不定。”

“现在也有这种可能性啊。”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应该是因为睡眠不足,吧。

“哈哈……”

强行发出笑声的斋藤裕二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没什么笑意。

“所以……那个被关起来的患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听说和东京都犯下罪案的犯人不是同一个吧?之前安提说的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

“是的,她是另外的,比较特殊的。”

斋藤裕二选择沉默,他觉得维纳斯修女会继续讲下去的。

“那是在两年前——”

“……你说什么呢!?”

虽然开口就肯定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安比还是有些不情愿,因为这是她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出门,虽然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组织的那些人对自己的监视,但是独自乘车到了外界之后她才发现已经在家里蹲了许久的自己,有些不适应人群吵杂的情况了,大量的信息,大量的预知素材闯进了脑中,让她难以呼吸。

所以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大叔,会对自己破口大骂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自己刚刚对他说的话,在普通人看来肯定是有些失礼的。

然后结果还是像往常那样惨败收场。

“是呢……如果不是知道详情的人,即便是这样告知他们自己的命运,也不会接受的吧……”

安比的自言自语有些神经质,让眼前的人已经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

也因为自己没有去考虑过的体重增长,她发现现在就连想要加快脚步赶上一个成年男人都有点费劲了。

“唉……”

但是如果不告诉那个大叔的话,他就要在下一个街角,被从天而降的钢材砸死了。

“……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的确是惨败收场——但是有个很奇怪的人介入了这件事。

“那个……对不起,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那时候,虽然有点失礼,但是对于有人来帮助自己这一点,安比在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

也对那个看起来彻头彻尾的烂好人感到很惊讶。

因为,他的日语口音好笑得有点让人出戏。

……但是,那对安比来说,却是比任何眩晕感,比任何“全知”,都要缺乏现实感的一句话。

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像他这样以温柔的声音来对安比伸出援手。

即使是源佐忠,也是一样。

那个怪人冷静地听着无言以对的安比和大叔的对话,对于他那种纯粹中立的态度,焦躁不已的大叔也基本上消了气,最后瞪了安比一眼就离开了。

剩下的就只有安比和那个奇怪的人了。

从言行举止可以推断出应该比安比年长的那个怪人,开始向她追问为什么。

就算自己说真话,对方可能也不会相信,最后也只会落得被取笑的下场而已。

“……只是隐约感觉到……而已,因为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确,在前面的那个街角,那个人好像会因为从天而降的钢材而死去,我有这种感觉……”

安比连头都没有抬,径自说着这些无聊的借口。

……怎么说好呢,虽然她也不愿意被人取笑,但要是被这个人蔑视的话,她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了,安比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

但是——

“这样啊,真令人吃惊,你光是因为直觉就说了那些话吗,也难怪那个人会那么生气了。”

就是这样,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那个奇怪的人很无奈似的,耸了耸肩。

“但是,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向自己笑着说道。

“——咦?”

“你先留在这里吧,因为要是你再过来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难办,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会回头向你报告的。”

哒哒哒——那个怪人快步地向着大叔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安比只能茫然地呆站在道路的正中央。

安比眨了好几下眼,拼命的想要回忆起那消失在转角处的灰色背景。

……嗯,先确认一下吧。

刚才的并不是幻觉,虽然好像做梦一样,但的确是现实,听他说事情包在他身上而松了口气,但是他却叫自己留在这里,自己就像虽然会错过特快列车的时刻,但也无所谓,于是点点头答应。说起来,因为自己一直低着脑袋,连怪人的脸也没有看清楚……啊,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从刚才开始就只能把他称作怪人吧——正当安比这么自我反驳的时候,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从横跨河面的大桥附近,响起了某种类似物质碎裂的声音,安比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咦,呜哇哇——!?”

爆炸!是爆炸啊!周围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同时向桥那边看去,既然声音传到了这边,就是说发生了很大的爆炸了,但是却看不到任何类似烟雾的东西,虽然毫无疑问是发生事故了,至于是不是在市中心爆炸——就安比所看到的并不是那么大规模的爆炸,那只是纯粹的人身事故,并不是从这么遥远的地方也能听到警车汽笛声的大事件。

但是,如果……那个奇怪的人听信了自己的话去追赶那个大叔,结果大叔却在因为爆炸而引起的施工工地钢材掉落中丧生,然后插手阻止的那个怪人也因为拼命过头导致了连锁反应的话——

膝盖在颤抖,只感到一股仿佛整个地面都要掉进地狱似的呕吐感。

在那样的安比面前,“哟”地回来向她举了举手的那个奇怪的,奇怪的——

“让你久等了,的确就如你说的那样,哎呀,真是太危险了……”

戴着眼镜,有种莫名其妙的学究气息的那个人,完全不带有任何危险味道的声音说道。

这时候,安比才终于敢抬起头看着他。

——想死……或者说自己很想去杀掉五分钟前的自己,自己怎么会把这个人说成是怪人了呢?

“那个大叔总算是没有受重伤,虽然还是受了点轻伤,但也只是稍微摔了一跤而已。”

他左臂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很大的裂缝,依稀能够看到手臂上有一道很大的擦痕,在那个大叔快要被钢材卷进去的时候,他恐怕是为了强行把他推开,而擦到了衣服吧。

即使因为被连累而受了伤,戴眼镜的这个人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切都全是第一次遇到的事情,导致安比的脑袋一时间就变成空白一片。

那样的一番话也获得了他的信任。

那样的情景总算没有演变为现实。

还有,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

“真是太好了呢,我想那个人现在应该也在心里向你道谢吧。”

——干得好哦。

对于自己这种愚蠢可笑的自我满足行为,这个人却满怀自豪地表示了认同。

“………………”

等到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刚才为止的压抑,以及也许是从刚才一直忍耐至今的某种东西突然发生决堤,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掉了出来。

“诶诶诶!?怎……怎么了啊???”

戴眼镜的那个人慌忙看向安比的脸问道,要是在公众场合面前把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女孩弄哭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慌张起来的吧。

尽管自己心中觉得这样对他不好,但却还是没有停住眼泪。

毕竟很少有因为高兴而掉眼泪的机会,而且——说真的,这位哥哥慌张的样子,也实在让自己为之心动。

以上就是事情的开端,同时也几乎是结局了。

这就是作为天选“者”的安比,和失去了“先驱者”身份的余秋源,命中注定的邂逅瞬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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