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大星情感

发现两人迟迟未回,开始寻找起来已经是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了,因为是冬日,所以天黑得尤其的快,到了平常吃完饭的时候在厂房附近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了。

他们一整个团队都行动了起来,制作人失踪,主持也精神不佳,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档节目还有什么拍摄下去的必要了,毕竟有谁会愿意看一个真实的被灵异事件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故事呢?

石理贵和梅宇菲跟着其他摄影人员,而斋藤裕二则陪着陆易来到了比其他人离废厂房群更近的地方。

黑漆漆仍看不出端倪的外围,很难找到失踪的真相,但要是进到里面,可能就不是找寻失踪者的问题了,或许自己也会成为要被找的一份子了。

“最坏的情况——大概就是遇上那家伙了吧,他或许还躲在那里面……”

斋藤裕二也不愿意把状况往坏了想,但事实上那两人就是在那附近散步的时候消失的。

“他们也许……也许已经遇上危险了……”

陆易仍然没能振作过来, 他凭着自己对于那个人的经验所得出的结论是,有很大的概率余秋源他们已经遇险了。

“确实他凭着模仿和替代毁掉了你的人生,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会给人带来危险吧,难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其他的事吗?”

对方是“鬼”自然不可能把它当作无害之物,完全是在套话的斋藤裕二看出了陆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耐心再这么看他消沉下去了,如果对方不说的话,他可能还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逼着他把真相说出来,余秋源他们面对的可是一个有二阶能力的“鬼”。

“我……”

陆易自己也在纠结着,故事的最后也已经明确不是什么好结局的情况下,究竟是否有讲述的必要,究竟自己是为了什么要向别人……

“我绝不是为了讨得什么同情,也不是为了要缓解心中的痛苦,但是……”

他们在废厂房区外侧的草地跟荒废地之间走着,既不敢往废厂房区那边靠近,但又依依不舍地不停对那边观望着,他们基本上可以确信余秋源他们两个应该就是在那附近不见的,很有可能是进了那些厂房区。

“像是这样制作大规模幻象,也是那家伙的能力吗?”

“能力……我不清楚,但他唯一让我知道的,只是作为一个人,他已经有着不同寻常的潜能了,仅仅是看着,就可以学会,就可以融会贯通,甚至达到取代的地步,但是不是还能做出更多,就不清楚了……”

“你究竟打不打算讲清楚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一个普通人,不应该会被一个优质的山寨产品打倒吧,他表现得再优秀,也是从你的根长出去的,没了可以扎根的地方,花蕊还能自行绽放花苞吗?”

“他做得,当然不止这些——”

陆易看着废厂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确实已经毁掉了我前半生积累下来的一切,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地毁了我,真正毁了我的,是那一天……”

我,陆易的人生并没有完全结束。

尽管已经被他偷走了绝大部分,但我勉强在公司还有一席之地,我想要在这里翻身找回我的自尊,机会还是有一些的,我还曾这样天真地以为——

但就在一次我和他因为工作上的争执让其他人看见之后,别人就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地认为他才是正确的那个,我只能在所有人面前向他举手投降。

“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件事情!?”我就这样冲着他怒吼道,可是所有人都原封不动地用这话回过头来攻击我。

第二天当我回到公司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办公室的东西被腾了出来。

所以你们觉得领导会听到的话是什么样子的呢?

于是那个变得逐渐不去公司的人就是我了,整天躲在家中,房间里乱七八糟,俨然一个脏兮兮的废墟。

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就连被模仿本身也没有价值,我想自暴自弃,我已经变成了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然而在家人都已经沉睡时的厨房,又或者是通向厕所的走廊,突然一回头,他仍然无声的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我,那双眼睛凝视着已经一文不值的我,声音像机器一样冰冷。

“你要是变得这么无趣,那岂不是让我也变得没有价值了吗?”

他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像是一个跟我认识多年的好友……不对,现在还天真地把他当成好友的人,可能只有我了吧,那些我曾经的朋友、同事和家人,都已经完全地成为了他手中的傀儡了吧。

喉咙里像被什么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我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关紧门窗,蜷缩到床里,电灯什么的已经早就坏掉,窗户也已经拉上,和外界完全隔离,我的房间已经处于阳光只能从缝隙里射进来的阴暗状态,可即使这样,即使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能看穿我的全部,其实我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那个人一样能够观察我。

但是就这样被模仿其实反而还好一些,如果不提供给他素材的话,对于他来说,我就完全变成了被用完后的垃圾,就像已经用完的教科书一样,只能成为一堆废纸。

什么都不去想的生活,一个正常的人是达不到那种境界的,我已经遍体鳞伤,可是我还没有糟糕到他那种地步,我害怕他,又恐惧又疲倦,开始拼命思考着逃离这种困境的方法。

一开始我还指望着或许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因为那家伙之所以要模仿我,可能是因为他被欺负的时候,我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他这可能只是单纯的报复行为,如果我向他真诚地道歉的话,说不定他会原谅我呢,我抱着这样一丝的幻想,对着一定会在什么地方观察着我的他请求道。

“我干嘛要恨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就好像这只是日常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你自己把所有的一切献到了我的面前,而我也只是坦诚地把你递过来的这些东西接受下来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如果你要是承受不了失去一切的痛苦的话,那去死不就行了?”

“啊——”

我想杀掉他,从内心深处想这么做,我被禁锢的身体以及被他慢慢夺取的心已经达到了极限,就好像一切都要终结一样,陆易突然变得很平静,即使陆易已经被抢夺得一无所有也无所谓了。

“太……天真了……”

报复和仇恨这种人类的理由是驱使不了那家伙的,我即使道歉也没有用,他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当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如果有一天,那家伙觉得我已经用不上了的话——

在那之前,我就要让他偿还夺走我一切的耻辱和仇恨。

我盯着床头旁边的时钟,紧紧地盯着,直到那时针走到了凌晨的三点。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存放着工具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唯一一把真的可以让人感到害怕的锤子。

“哼哼哼——”

我甚至都听不到自己那恶心的低笑声,慢慢地朝房门摸去。

打开了房门,接下来只要通过走廊,穿过厨房,就能够到达他一人休息的那个房间了。

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做多好,在体力上我不可能输给一个在家里被娇生惯养长大没怎么出过门的人,一定可以凭着手里这个锤子把他敲个半残,让他尝到足够的苦头后,再废掉他的四肢,以后就算他想站起来,也会为那身体的残缺而踌躇吧。

厨房里唯一点着的一只微光灯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区域,那里是我需要走到他房间前的中转站。

我压低着呼吸,放慢了脚步,走上一步几乎要花掉几分钟的时间,缓慢地朝厨房挪动。

而就在那里,在那唯一被光亮照射的地方——

就像镜子里的我一样,在我的脚踏进厨房光亮,停下脚步的那一刻,那个人影也刚好停了下来。

我的手里握着长度适中的锤子。

而他的手中,居然握着磨得锃亮的菜刀。

“……”

这已经不是彻底的模仿了,不止是领悟到陆易的心理状态,然后将其重现了,而是达到了未卜先知的地步。

一个是锤子,另一个是菜刀,我这个陆易只想到了威吓,而他所重现的那个“陆易”已经想到了杀人。

“啧——”

他发出了极为不屑的啧舌声。

“真是好久都没出现这样的差错了,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会拿更顺手一点的东西呢。”

他好像真的很懊悔一样,把菜刀拿到厨房收了回去。

一定是在这个时候吧,曾经是陆易的这个我,彻底崩溃了。

我是打不败他的,无论我怎么做,我这个陆易都无法与他那个“陆易”相匹敌,我已经被蹂躏践踏。彻底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副虫子般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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